长白的妻子芝寿被婆婆七巧折磨编排的得了肺痨病。
芝寿直挺挺躺在床上,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宰了的鸡的脚爪。
帐子吊起了一半,不分昼夜芝寿不准她们给她放下帐子来,她怕。
外面传进来说绢姑娘生了个小少爷。
丫头丢下热气腾腾的药罐子跑出去凑热闹。
敞着房门,一阵风吹了进来,帐钩豁啷啷乱响,帐子自动地放了下来,然而芝寿不再抗议了。
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,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,一直推到腋下。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。就连出了嫁之后几年,镯子里也只塞得进一条洋绉手帕。
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,高高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,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,上街买菜去。
喜欢她的有肉店的朝禄,她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、张少泉,还有沈裁缝的儿子喜欢她。
七巧挪了挪头底下的荷叶边小洋枕,凑上脸去揉搽了一下,那一面的一滴眼泪她就懒得去揩拭,由它挂在腮边,渐渐自己干了。
也许用的是长安她自己的钱,可是无论如何是由男人的口袋里掏出来的…………当然这不过是谣言。
在《金锁记》里,张爱玲成功刻画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慈爱的母亲形象,而是一个被命运扭曲变态的妈妈七巧。
七巧本出生于小商人家庭,性格开朗,泼辣,然而为了钱财嫁入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,丈夫是一个整天躺在床上的残疾人。
七巧没有正常的幸福的婚姻生活,豪门大院又深深压抑她以前的泼辣性格。再加上她卑微的出身,在姜家的这些年她时时处处受人鄙夷欺凌,导致她的心灵一点点扭曲。
在姜家守寡苦熬,终于分得丰厚家产。然而为了钱,她不仅牺牲了自己一生,又让儿子女儿,儿媳陪自己一起殉葬。
为了控制儿女她引诱他们抽鸦片烟。
怕失去儿子,七巧不准儿子媳妇在一起,她想方设法折磨儿媳芝寿,芝寿仁厚怯懦不敢反抗,在似牢笼的帐子里一点点消磨殆尽。
紧接着,七巧用同样的方法折磨死了绢姑娘,逼其自杀身亡。
因为钱,七巧让女儿失学,失去男朋友,失去尊严,逼其自愿放弃结婚……
这是怎样的一位母亲!这些年我断断续续读了几遍《金锁记》,自从做了妈妈,每每读它,让我警醒,引以为戒,反思自己,绝不能以爱的名誉奴役和钳制孩子。
也有人说:鲁迅之后有张爱玲,她是一个不同于别人的异数,她是一个极度个性化的作家。